沈海

想 做个二流的叙述者 讲些三流的故事 写点一流的作品

沉沦沉溺(四十八)

*摸个日常



外卖送到的时候,稿子还没改完,我叼着笔看她记过的情绪细节,企图分辨出一星半点的常人感受,我这种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个异类。


我的情感,总是凉薄了几分。


那个时候,开始偷偷走进她的生活的一开始,我感觉我的所有情感都离开了,就是毫无波澜,没有生气,对建立亲密关系甚至抵触,可她偏偏给了我那么一个故事,我只得迫使自己找到那种求而不得,不想挽留的喜欢,写着写着,就成了她,一笔一划越来越像我对她的那么多年的一场空欢喜。


但是啊,这场近乎无疾而终的暗恋,却在那个人转身的瞬间破了功。


嘿,就自私一回。


所以我改了结局。


其实我想过很多种喜欢,她一牵我的手,就都变成了离不开的这份爱。



我曾说,她像个九连环。


可能有很多人觉得九连环复杂,看起来好像简单,解起来却繁琐又麻烦,可懂的人又觉得容易,毕竟它不像其他锁虽然一下子就开,可这之前却是耗尽心思的漫长,九连环有自己的套路,解开一个,套上一个,再解开后一个,一点一点,放下了前七个,才能解开了第九个,第九个下来,才能解下来前面的。


我是什么时候感觉到的呢?


大概是从《末屿沉海》那个剧本的一开始,我落了笔,渐渐沉溺在那种对她的依恋之中,偷偷跑去说那句没讲出的话的时候,我觉得自己好像解开了她的第一环,顺带拆了个第三环。


可她的不做回答,让我又觉得我亲手把这环又挂回去了。


失落肯定是会有的,但也还好。



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接受所有落空。


大不了就是借酒浇愁罢了。


那晚我去和小作家跑去清吧喝酒,点着点着,就从玛格丽特喝到了深水炸弹。


我以往不会如此,喝到话多上来,就不再喝了,可那天就是那么直接靠着吧台喝晕了。


小作家给她打了电话,她来的时候连戏服都没脱,脸上还带着化的伤痕,她把我的手搭在肩上的时候,我凑到了她身边,问她:“怎么受伤了,都不知道自己保护自己。”


“傻小孩儿。”她扒拉了一下我戳在她脸上的手,皱了皱眉,又问小作家,“怎么喝这么多。”


小作家还没说话,我就又开口,道:“都赖你。”


“赖我什么?”


“赖你,不理我。”


“怎么不理你了,傻了吧唧。”她和小作家点了点头,半拖半拽把我拎回了她家,路上我闹着不肯回自己家,说是会想起她。



醒过来的时候,我抱着她的小臂,衣服还是那套没卸下来的戏服,我的衣服上也还都是昨晚的酒味。


什么都没有,可我总觉得好像解下了前两环和第五环。


她睁开眼,下意识的抽回手臂的时候,客客气气的话让她说了个遍,好家伙,大概是又把前四环又老老实实的安了回去。


我自己都觉得一朝回到陌路人。


也无所谓了,向来都是我的奢求罢了。


可到底还是没忍住,毕竟我向来知道自己晚上睡觉的不踏实,多半是拽住她没放手,才落得这般尴尬的境地。我压了压有些颤抖的声音,问她:“我,昨晚,没做什么吧。”


“没有,就是抱着我的胳膊不放,怎么哄都不好使。”她看着我,忽然笑出了声。


“我。”我挠了挠后颈,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
“没事啦,傻小孩儿,起来洗把脸,我送你回家,好去拍戏。”她伸出手揉了揉我乱糟糟的发。


“好。”我跟在她身后去洗漱,看向镜子的时候,才发现唇角一抹不大正常的红,我伸出手摸了摸,才发觉这颜色大约是她的唇彩,我愣了愣,才想起昨晚迷迷糊糊吻了谁,被推开,眼泪便止不住的流,被拍着背拍了很久才停了啜泣,不争气的狠。


所以,会是这样吧。


怨我。


可我,在别人故事里讲过了那么多句情话,到她面前连句喜欢都无法表露,只是顺从她,任由她送我回了家,再没敢联系她。


那个时候,我好像也说不上太难过,大概是那晚的酒提前替我稀释了后来的结果,那晚流过的泪也都是预支的后续的悲伤。


那个时候的我,还是会想起她,但是就是想起罢了。



和现在不一样,现在的想起,多半是牵挂。



她一筷子敲到我额角上,道:“瞎琢磨什么呢,还入定了?叫你半天不搭理我。”


“没,我就是忽然觉得自己写不好这些,不会是有什么情感障碍吧。”


“瞎说。”她又敲了我一下,凶巴巴地。


“看起来,我给你的爱,你都收到了呢。”我接过筷子,牵住她的手,吻了一下。


“饭不好吃吗,还非得吃我豆腐。”


“没你好吃。”


“就你贫,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。”她加了块肉塞到我嘴里。


“那你堵嘛。”我咬住肉,用头蹭了蹭她的颈。


“嗨呀,你,吃饭。”她扒拉开我的头,又塞了口菜给我。


“姐姐,这样是喂不饱你家小饿狼的。”


“小饿狼什么小饿狼,我看你像小绵羊。”


“我是披着羊皮的狼,你是披着狼皮的羊。”


“什么乱七八糟的,你写东西的时候怎么不这么会形容呢?嗯?”她伸手捏了捏我的脸。


“因为,你是我的灵感源泉啊。”


“土死了。”


“我有没有跟你说过,你像什么。”


“什么?”


“九连环。”


“这什么,没听过。”


“下回教你玩。”


“好玩吗?”


“没你好玩。”


“臭小孩儿,你是不是想挨打。”


“吃饭。”我揽住她要打我的手,吻了吻她的唇角。



吃过饭,收拾了收拾垃圾,我趿拉着拖鞋到楼下扔垃圾,我在外面站了一会儿。


其实我现在也没想清楚,稿子该怎么办。我不喜欢迎合,不愿意背弃自己,可你不屈服不讨喜,又怕自己等不到来日。


我点了最后一根烟,抽尽,连盒子带火机一起扔进了垃圾箱。


拍了拍衣角落的烟灰,上了楼。



开门的时候,她在门口,连衣服都穿好,我扯着嘴角,冲她笑,问道:“怎么了,有事出去?”


“找你。”她眉眼之间有几分怒气。


“这不回来了,你现在怎么这么黏人了,一会儿都不让走啊。”


“我担心你。”


“没事。”


“小孩儿。”她紧锁的眉松了几分,语气也淡了不少。


“嗯。”


“这么久了,都是你一直在哄着我,顺着我,惯着我,我是不是对你不够好啊,你是不是好累啊。”


“不会,在你身边是我最踏实的时候。”我揉了揉她有些泛红的眉心。


“你看,你又要哄我了。”她拱了拱鼻子,想止住快要留下的泪。


“你怎么变小哭包了,乖,好了。”我抱住她。


“你是不是不想改这个本子啊,我们不改了好不好,不签这个合同了。”


“签完了,不闹了啊。”


“那,那,撕了它。”


“你是幼稚鬼吗,撕了我拿什么养你。”


“不要你养,我养你就行。”


“不要,你看咱家米饭,蒸软了我就不爱吃了。”


“你又不是男孩子,有什么不可以。”


“好啦好啦,不耍赖了啊,我能改,放心吧。”我拍着她的后背。


我抱着她抱了很久,她没在说话,我又哄她,“这个衣服太硬了,抱着不舒服,我们进屋好不好。”


她点了点头,松开我,把衣服挂好,拉着我窝进沙发里。


“我记得我好像一直带着我的九连环,你等我去找找,教你玩这个好不好。”我岔开话题,让她点瞎想的余地 。


“好。”


我回卧室,从包的夹层了取出那个九连环,只拆了第九环,一直放在包里,今天,好像可以教她把自己解开第八环。


“这个是九连环啊,你天天背着这个?”


“对啊。”


“你怎么奇奇怪怪。”


“因为这个,太像你了,比照片比视频都更真实的像你。”


“为什么?”


“不告诉你,因为你这到无解题,我才解了一半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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